2023年12月底，北凌市全市作风效能建设大会上，市纪委书记、监委主任崔勇正在传达《关于6起乡村振兴领域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典型案例的通报》。
“杉萌区屏江街道委托全资控股的国企屏江公司在2019年度耕地占补平衡项目实施过程中，存在重复约定工程量、结算时多计工程款等问题，造成财政损失50余万元。屏江公司造价科科长朱标、项目负责人王浩、工作人员胡涵在项目招标、现场管理、竣工验收、结算审核等环节履职不到位、把关不严，造成财政资金损失。目前，损失资金已全数追缴到位。2023年3月至7月，王浩收到政务记过处分，朱标、胡涵受到政务警告处分。”
坐在分会场的胡岸县审计局副局长黄翔心中感慨万千。会后，他和审计组成员动情地说道：“农田水利工程建设乡村振兴工作的最后一公里，耕地占补平衡项目工程虽小，但关乎老百姓切身利益的饭碗、关乎财政资金切实发挥效益，关乎国家粮食安全保障。”
一年多前审计现场的数据分析技术战、现场核查突击战、问询谈话心理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众里寻他千百度
2022年7月，北凌市审计局组织实施全市2019至2021年耕地占补平衡项目建设管理情况专项审计调查，根据“一条鞭”交叉审计安排，胡岸县审计局负责审计北凌市杉萌区。
进点会后，在杉萌区行政中心第二会议室，审计组组长黄翔说道：“耕地占补平衡工作重点在‘补’字，说直白点，就是耕地的补充，那怎么补充？就是填坑塘、河道水面之类以前不是耕地的地块，形成符合耕地要求的土地。之前我们从未审计过这个领域，一定要做足准备工作，摸透杉萌区的基本情况。”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直接通过大数据分析筛查疑点。”武晓珺虽然刚工作不到两年，但大数据分析能力十分突出。
“根据前期调查，杉萌区2019至2021年共实施176个耕地占补平衡项目，一共有1142个地块图斑，肯定是需要依托大数据技术的。但大数据只是手段，首先要明确我们的重点在哪。”主审陈厉华推了推眼镜，肯定了武晓珺的积极性，也指出了问题。
“既然耕地占补平衡工作就是将原来不是耕地的地块形成耕地，那我们就应该关注‘补’这个过程，我们应该在耕地占补平衡实施前、实施后的工程对比上下功夫，通过确认项目工程量查看财政资金是否发挥效益。”财务审计经验丰富的吴鑫思虑后说道。
“对的，要从项目做没做、工程量准不准、财政资金该不该花、花得值不值上下功夫。当然，精准筛查和现场核实是实现上述目标的必经之路。杉萌区属于沿江平原，河网横平竖直、纵横交织，大部分占补平衡地块周边地貌很相似，我们现场核实要特别注意。”出生于当地的组长黄翔点明了关键环节，也介绍了杉萌区的特色。
陈厉华接着话题继续探讨：“利用大数据信息系统，首先查看卫星电子图斑，进行全面筛选，选出存疑项，根据各个图斑位置自行规划路线，为避免当地村干部故意带岔路、带偏路，无法精准定位，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直接利用卫星导航直插现场，走访当地老百姓，用水印相机拍照记录现场真实情况，保证勘查效果。当然，走访过程中还需要黄组长你亲自出马，杉萌区方言和我们胡岸人根本听不懂，更别谈交流了！”
一番讨论过后，黄翔总结道：“我们这次耕地占补平衡审计就从总体图斑筛查入手，结合疑点图斑现场走访核实，复核工程资料，最后确认资金流向。大家这段时间肯定是要白天晒三伏、晚上伏案头了，做好艰苦斗争的准备！”
。两周后的一个下午，大家围坐一圈，召开审计情况分析会。
“大家先简单说一下这半个月的情况，以便于我们接下来锁定工作重点。”黄翔看着面前的耕地占补平衡情况汇总表说道。
“这两周我将前期审计调查中收集到的生态空间管控区、允许建设区和有条件建设区、河道范围等图斑和占补平衡项目地块叠加，筛选出了417个疑点地块。这些图斑位于河道范围、生态管控区及允许建设区和有条件建设区。”小武揉了揉眼睛，汇报这几天盯着屏幕熬出的成果。
“以晓珺筛选的疑点地块为基础，我和吴鑫结合工程档案和财务资料，将现场勘查图斑缩减至249个。”陈厉华补充道，“上周我们对这249个图斑逐一进行现场核查，发现大部分疑点地块集中在屏江街道”。
“据我了解，屏江街道有个沿江渔场，以前养鱼池塘比较多，现在基本不再养鱼，应该是占补平衡的首选地块，再加上养鱼塘的面积都很大，这个地方的占补平衡完成面积应该是杉萌区各乡镇街道中最多的。刚才我看了下资金投入情况，杉萌区近三年耕地占补平衡项目总投资近1.1亿，仅屏江街道就投入超3000万，也是最多的。”黄翔说明了情况，并决定将屏江街道作为当前重点核查对象，“我们下一步要对屏江街道近三年实施的耕地占补平衡项目进行穿透式审查。厉华，你把屏江街道提供的所有资料从橱柜里搬出来，分给大家……”
当即，审计组全体埋进了资料堆里。
当晚10点，吴鑫捧着反复核对过的凭证向陈厉华说道：“屏江街道2019年耕地占补平衡工程支出凭证中有3份大金额占补平衡工程的代建合同，建设内容完全一致，连金额都不差分毫，仅仅甲乙双方不同，转手了三次，有点蹊跷。”
陈厉华接过他手中的凭证，仔细翻看着：“屏江街道的占补平衡项目工程由下属国有企业屏江公司代建，屏江公司将项目一分为二直接委托给下属子公司屏海公司，屏海公司又原封不动转包给另一家国企屏湖公司，为什么国有企业内部之间转包好几次呢？”
武晓珺也围了上来，指着工程量清单说道：“看，这上面盖着珊瑚屏公司的公章，显然这家公司才是真正的施工单位。”他随后用手机搜索了起来，发现珊瑚屏公司是一家民营企业。
“这个项目是怎么到了珊瑚屏公司这家民营企业手上呢？”陈厉华再一次翻阅起工程支出凭证，但除了盖有珊瑚屏公司公章的工程量清单，并没有看到涉及珊瑚屏公司的其他工程资料。
“吴鑫，你明早一上班就联系屏江街道联络人林昊天，请他们三天内补齐该项目的所有工程资料。”陈厉华安排道。
接下来的两天，在审计组的多次催促下，街道送来了一份 “因办公室转移导致材料丢失”的情况说明，并加盖了公章。
黄翔看到情况说明后，当即通过电话联系林昊天：“林主任您好，我是耕地占补平衡项目审计组组长黄翔，今天我们收到了你们送来的情况说明，档案资料丢失不是小事，我们想请街道的档案管理人员明天来审计组一趟，方便我们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林昊天一听需要派人去审计组，便开始打起马虎眼儿：“黄组长，负责那些材料的档案室老张前阵子退休了，现在不方便让他过来。”
“没关系，那我们自己去查看吧。”
“别……不麻烦您跑一趟。”电话那头传来慌乱的声音，“那个……现在负责材料的人是新招的大学生，不熟悉业务，我再安排人找找啊，您再等我两天。”
就这样，又隔了两天，街道派人送来几张薄薄的复印件。吴鑫打开一看，好家伙，没几页能看得清楚的，还有内容根本没有复印完整：“看来他们是要把‘拖字诀’贯彻到底啊！”
黄翔接手扫了一眼，说道：“既然屏江街道说丢了，我们就换个思路。工程款支出时财务肯定索要相关工程资料作为支付依据，我们直接去项目代建企业屏江公司，会计凭证总不好说丢失吧！”
回首却在凭证附件处
一场说走就走的征途。黄翔带着陈厉华和吴鑫驱车赶赴屏江公司。
屏江公司接待室内，黄翔向董事长严涛说明了原由：“严董事长，我是耕地占补平衡审计组组长黄翔，此次审计涉及的屏江街道占补平衡工程是由屏江公司负责实施的，前期也联系贵公司提供工程资料但并没有收到。今天我们过来是想看一下2019年耕地占补平衡工程财务账册及凭证。”
严涛听后当场严肃斥责了负责收集资料的联络人顾言，立马喊来财务部部长夏军，说道：“黄组长，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未能及时提供相关资料。接下来由财务部部长夏军作为新的联络人，我们一定按时、按要求配合审计。”
小半天的功夫，审计组便带着满满两大箱子凭证返程。
“刚刚在收集会计凭证的时候，我就发现所谓‘丢失的工程档案’，大部分都好好地躺在凭证附件里面呢。”车上，吴鑫随手翻出一本凭证，笑着说道。
“工程资料一般不会丢的，正常是工程完工后要归档备查的，只是屏江公司工程部在2019年项目实施完成后没有对项目资料进行收集整理。”工程专业出身的陈厉华深谙其道。
回到审计组办公室后，黄翔进行了分工：“厉华，你仔细看凭证后面的工程项目材料，重点关注工程实施程序的合规性和工程量的真实性；吴鑫，你重点分析项目财务支出情况；晓珺继续核实新增耕地的数量和质量验收情况，有必要进行再次勘察的，我带队去。大家相互配合、快速推进，一有情况，立即告诉我。”
经过多次集体分析研判和现场勘查，大家的疑问越来越多。
“这个招标投标的方式，有点不走寻常路啊！”陈厉华直入主题，“5月26日，屏江公司对2019年耕地占补平衡工程进行招标投标，竞标方式是将现场有效报价的平均值作为中标基准价，中标单位随机抽签确定。我要是投标人，我肯定要往高了报，反正最终中标是随机的。如此的评标方式，招标的意义何在？”
“我这边也有情况。”吴鑫拿起一张凭证附件，“2020年的屏江公司的财务明细账里面有入库保证金，屏江公司应该有个施工单位的库啊，但是这个中标单位珊瑚屏公司没交过保证金啊，2019年和2020年珊瑚屏公司都有项目中标，但是均没有交过保证金。”
“这个工程也拆的太零碎了吧，明明只有一个项目，补充协议签了一个又一个，预算一直在改。”配合主审陈厉华进行工程资料整理的武晓珺补充道。
“这不是有增补外购土的情况说明嘛，结合前天我们现场复勘，应该是施工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出土量不够就去外购土了，但是他们之前没有做过实地考察吗？”
“这个井点降水，平整场地，跟运土有关系吗？”
“应该是为了把这个地方处理好便于招引的企业恒发公司开工建设吧。”
“是把恒发公司工地的土方外运工程和耕地占补平衡项目外购土方工程结合到一起做，但是整个决策流程也不对呀，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千方百计让民企珊瑚屏公司做这个工程。”
审计组讨论地越来越激烈。
“这几份协议中的回填和平整工程量重复了吧？”陈厉华将工程资料结合现场勘查情况进行对比，抛出一个值得深挖的疑点，“大家看，2019年5月26日招标占补平衡项目工程，其中有15万立方米土方平整费用，屏江公司8月份才提出增补外购7万立方米土方事项的需求，屏江街道9月份同意，屏江公司与珊瑚屏公司签订了一个238万元的补充合同，但其中有些增补工程的事项屏江公司6月份已经交给珊瑚屏公司做了，那时屏江街道还不知道增补事项，更不用谈交给屏江公司了！而且这个增补合同中又包含了7万立方米的平整费用，重复计算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这个项目的招标评标很蹊跷，这个工程才不到60万，参加评标的居然有屏江公司总经理，这么小的项目，没必要总经理亲自参加吧，评标方式也从未见过，以投标人报价的平均价作为中标价，中标单位最后抽签确定，这样形成不了竞争啊！”辅助查看工程资料的小陈补充道。
黄翔看事情越来越复杂，觉得不能仅仅停留于猜测了：“晓珺，你约一下工程项目的现场负责人胡涵，这个项目验收单有他的签字和联系方式，请他明天过来一下。”
千淘万漉虽辛苦
夜幕降临，审计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大家围在一起，根据现有资料梳理目前的有效线索和相应证据，充分了解被约谈人员的信息，预设好谈话问题和回答内容的应对之策。
第二天上午9点，胡涵敲响了审计组办公室的门。
“胡涵您好，我们是北凌市审计局派驻赴杉萌区耕地占补平衡项目建设管理情况专项审计调查审计组，需要向您了解一下耕地占补平衡项目实施情况，请您简要介绍一下。”
“我是2019年5月入职屏江公司的，当时正好是占补平衡项目开始实施，我被安排在这个项目上做现场管理人员，这个占补平衡项目需要招标土方工程，同时新招引项目恒发公司工地土方需要外运，两个项目便合并成一个项目实施，节省成本。”
“为什么要决定项目采取邀标方式呢？”
“当时我还没入职，应该是屏江街道党工委会议决定过的。”
“你们公司所有项目的开标小组都包含了公司的各个高管吗？”
“因为公司刚刚筹建，相关议事采取扁平化管理，集体参加。”
“当时测绘，占补平衡项目需要土方约15万立方米，恒发公司工地外运土方量也是15万立方米，怎么后来又外购7万多立方米土方？”
“恒发公司工地外运土实际没有15万立方米，只能后补合同外购土。”
“就是后面珊瑚屏公司补签的这个238万元的合同？”
“对的。”
“那你作为工程现场负责人，应该清楚工程量清单吧？”
“知道的。”
“你看，这是恒发公司外运土方15万立方米的平整费用支付依据，这是外购土7万多立方米的平整费用，重复计算了外购土那7万多立方米土方的平整费用，是么？”主审陈厉华抓住了关键点，指着资料问胡涵。
胡涵顿时愣在那：“啊？不会吧……我中途才入职的,加上现场我就去了一两次，不是很清楚情况，具体还要问当时负责的王浩经理。”胡涵以自己当时刚入职，很多事情不太清楚为由妄图蒙混过关。
为了在对方通气之前把所有的证据拼接起来，在胡涵确认谈话记录签字的那几分钟，黄翔和陈厉华离开谈话室，两个人耳语起来。
“要迅速锁定证据，必须快刀斩乱麻！”主审陈厉华开始盘算。
“对！必须在胡涵和其他几个人碰面之前，和这个项目招标、实施、验收的各个负责人谈话。”组长黄翔心里有了底，当即决定，“一定要在上午约谈屏江公司的邀标负责人造价科科长朱标和项目负责人王浩。”
“好，立马落实！”陈厉华一边回应，一边思索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黄翔转头吩咐武晓珺和小陈：“你们俩陪同胡涵在会议室核对谈话记录，然后继续与胡涵聊聊天，继续了解情况，确保胡涵与马上过来谈话的朱标、王浩不能碰面。”
二十分钟后，朱标坐进了谈话室。
“造价科具体负责做什么呢?”
“公司项目的招标方式有哪些？”
“2020年占补平衡市本级项目招标当天来了多少家企业？”
“这些企业是按照什么标准邀请过来的，他们事前是否知晓项目详情？”
“当时怎么抽的签，抽签评判标准是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朱标应接不暇。绞尽脑汁却还是漏出了破绽：“这些施工单位事前不知道项目详情，只知道有个项目要做，都是我们之前合作过的一些施工单位，来了之后我们现场介绍项目情况，施工量和施工期限，然后请大家报价，我们选一个平均值，确定一个下浮率，然后大家抽签。”
“那报价的意义是什么呢？”陈厉华根据朱标的陈述，提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疑问。
“价格是根据他们报价的平均值确定的啊。”朱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大家不就干脆把价格报高一点，反正也是抽签，低了高了又有什么影响呢，报高点对他们有利无弊呀？”组长黄翔笑着反问。
朱标被噎住了，心理防线出现了溃败，只能不断的重复：“但是我们有下浮率，而且是抽签决定的啊。”
获得了想要的信息，陈厉华继续深挖细节：“当时在场除了你们公司的工作人员和施工单位的负责人还有其他人吗？”
朱标摇摇头：“没了，我们是邀请招标的方式，如果是公开招标会邀请专家过来。”
黄翔假装不清楚参加评标人员的身份：“这次邀标，公司里具体参加的这些人都是什么职务？”
朱标只能交代：“集团公司总经理，集团工会主席，相当于分管负责人，王浩是集团下属子公司屏湖公司负责人，是项目主体代表，还有我作为集团招标部门负责人……”
“占补平衡工程这么小的项目招标还有集团总经理亲自参加？！你们总经理招标会参加的多么？”陈厉华顺着朱标的意思接着问。
朱标只能打个马虎眼：“这个就不清楚了，总经理有几次是参加招标评标的。”
送走了朱标，审计组已经获取了两个重要信息，评委会成员构成有问题，评标方式无任何竞争性，毫无意义，违规招标的事实基本清楚。
关于重复发包，审计组无缝对接，继续约谈该项目当时的负责人王浩。
“王总，这个项目您是全程负责的吧。”黄翔直入主题。
“是的”王浩也不躲避，直接承认。
“那当时邀标现场最终是怎么确定的施工单位呢？”
“哦，当时是抽签，大家抽签，刚好那个中标单位是最后一个打开纸团的，前面的人抓的纸团都公开了，刚好是他。”
“那我们做个假设，如果所有的纸团都是空白呢？或者他手心里本来就有一个条子呢？”黄翔假装满脸疑惑。
“不会的！”王浩当下立刻否认。
“那我们有个好奇的地方，这个项目的工程量变更了好几次，定价也反反复复调整是为什么呢？而且金额的确定也没有集体决策上报主管单位。”陈厉华主打的温和从容，轻轻发问。
“那是因为刚开始我们以为这个场子出的土刚好能做占补平衡的土方，而且这个是上头要求加紧的一个项目，我们没时间拖延，必须立刻进场开工，就先把场子的土拉出来了，然后发现出的土湿度太大，不能用，所以就去外购了。报批审核是财务流程上的事情，但我们肯定是汇报了的。”王浩一脸坦然咬死不认，并且开始推卸责任。
“2019年的项目涉及好几份合同，土方外运和土方外购的合同已经包括了回填和平整，但这份补充的零星工程合同中又出现了回填和平整，这块重复的工程将近五十万了，这不是重复发包了吗？”细心的主审陈厉华拿出刚才给朱标看过的两份合同，让王浩认真核对。
王浩矢口否认：“这怎么会呢，我看看。”
看到实锤之后，王浩赶忙改口“当时太忙了，上头天天催进度，招商引资企业要入驻，占补平衡上头要验收，我可能也确实疏忽了。”
“那王总，这个项目的时间线我们理了一下，也不太合理啊，2109年5月26日招标的，增补工程8月份才上报屏江街道的，9月份屏江街道才批准你们公司实施的，而这资料显示2019年6月份珊瑚屏公司就开始做增补项目有关事项了，那时候这个增补的工程量屏江街道还没将工程交办给你们企业吧？”组长黄翔跟王浩回忆起当时的项目时间线，抛出了一个无法圆起来的矛盾点。
王浩顿时沉默了……
吹尽狂沙始到金
经过一上午紧锣密鼓的约谈，材料堆满了桌子，审计组终于摸清了真相，为了完善好证据链，审计组追根溯源，正式约谈了那位宣称所有材料均已丢失的联络人顾言，一进约谈室，他就开始叫苦，表示自己所有行为都是领导授意，自己认为不合理但也无能为力，见他这样审计组顿时无语。
虽说阻碍重重，审计组还是收获颇丰。屏江街道将2019年耕地占补平衡项目和恒发公司土方外运工程打包给屏江公司负责实施，审计发现，屏江公司在实施过程中，屏江公司造价科科长朱标在上述工程招标过程中履职不到位，采用不构成竞争的投标方式进行违规邀标发包；项目负责人王浩、现场管理人员胡涵在项目的工程合同签订、项目现场监督管理、增补事项申报审批、项目竣工验收把关等环节工作不认真、不仔细，导致在2019年耕地占补平衡项目中重复约定工程量，并重复支付了土方平整费用50.88万元。厚厚的原始证明材料和当事人认可的取证单，宣示着审计组此战大获全胜。
在审计督促下，屏江街道即审即改，被套取的50余万元财政资金被如数追回，上缴财政。同时，审计组第一时间将相关线索移送纪检监察机关，杉萌区纪委监委派驻屏江公司纪检监察组及时对王浩、朱标、胡涵等人进行调查并确认，王浩被政务记过问责，朱标、胡涵分别收到政务警告处分。
陆飞、周敏、王礼娟